凌晨三点半，我盯着咖啡杯底部的残渣发呆。电脑屏幕的光刺得眼睛发疼，Excel表格里的数字像一群嘲弄我的小鬼。这是连续第七天睡在公司沙发上了，而明天——不，今天早上九点，我还要去见那个说话总是带着微妙优越感的投资人。手机突然震动，是妻子发来的消息：”还活着吗？” 我苦笑着打下”一切顺利”，删掉，又改成”想你”，最后发了个竖大拇指的表情包。
人们总说创业是孤独的，但没人告诉你这种孤独有多具体。它不是文艺电影里男主角在雨中漫步的那种浪漫孤独，而是像被塞进一个透明泡泡里——你能看见所有人，所有人也能看见你，但你们之间永远隔着一层打不破的膜。上周团建时，我举着啤酒听团队小伙子们讨论新开的网红餐厅，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三个月没在正常饭点吃过一顿饭了。
最讽刺的是，这种孤独往往在你最需要支持的时候变得最锋利。记得产品第一次大崩溃那晚，技术总监老李蹲在机房走廊抽烟，突然说：”老板，其实我们都在等你做决定。”那一刻我差点脱口而出”可我他妈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最后只是点点头说”让我想想”。创业者成了整个团队的情绪缓冲垫，所有恐惧和不安撞到你这里都必须变成笃定——哪怕你心里已经抖得像片秋风里的树叶。
但有意思的是，这种孤独反而会催生某种奇怪的清醒。去年融资最艰难的时候，我常在深夜绕着办公楼暴走（保安后来见怪不怪了），突然想通一个道理：创业就像在黑暗森林里点火，你要够亮才能被人看见，但太亮了又会招来野兽。这种两难境地根本找不到标准答案，每个创业者都在用自己的方式玩火。
最近我开始刻意保留一些”不专业”的时刻。比如在周会上直接说”这个决策可能很蠢”；比如团建时终于承认自己从来没玩明白过年轻人说的”元宇宙”。意外的是，团队反而更活跃了——原来大家都憋着一肚子真实的困惑和想法。这让我怀疑，也许真正的孤独不是无人陪伴，而是不敢暴露自己的不确定。
所以现在，当再有创业者问我如何应对孤独时，我会建议他们：留一扇让真实透进来的缝。在茶水间和实习生聊聊他养的猫；把”我不知道”说得理直气壮些；至少找个人能让你说句”今天真他妈难”。毕竟创业这场长途跋涉，最终让你坚持下来的，可能不是那个”改变世界”的宏大目标，而是这些细小却真实的人类瞬间。
（后记：发完这篇文章，我决定今天六点准时下班——虽然大概率又会被突发事件打断。但至少，我要先给妻子打个电话，说句真实的”今天特别累”，而不是那个该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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