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和一位在深圳搞硬科技创业的老友喝酒,他半醉半醒间突然拍着桌子说:“现在拿政府的钱比拿VC的钱还难——你得先学会写科幻小说。”我愣了几秒,随即和他一起笑得直不起腰。但这笑声里,多少带着点苦涩。
科创母基金这几年确实火得发烫。各地政府像比赛似的成立千亿级基金,新闻通稿里满是“打造创新高地”、“培育独角兽”的豪言壮语。但说实话,我总觉得这场盛宴里透着某种诡异——就像一场精心编排的芭蕾舞,每个动作都标准到位,却偏偏少了点即兴的爵士乐味道。
一、 当“耐心资本”患上焦虑症
理论上,母基金本该是“耐心资本”的代名词。但现实是,很多地方政府给母基金设定的KPI比上市公司还激进——三年内要培育多少家瞪羚企业,五年内要带动多少GDP增长,甚至精确到要引进多少名“高层次人才”。这让我想起小时候养蚕,每天掀开盒子看十几次,结果蚕宝宝反而被吓得不吐丝了。
有个地市母基金的负责人私下跟我吐槽:“我们投的子基金,第一年没退出项目就要写检讨报告。你说这哪是培育创新?分明是搞速成班。”更荒诞的是,某些母基金要求子基金必须返投当地——哪怕当地产业链根本支撑不了硬科技创业。结果逼得很多GP玩起“注册地魔术”,把外地项目包装成本地企业。这种自欺欺人的游戏,真的能培育出真正的科技创新吗?
二、 评审专家的“路径依赖陷阱”

参加过几次母基金的项目评审会,发现个有趣现象:评审席上坐着的,往往是成功退出过互联网项目的投资人。他们用看TMT的逻辑评判半导体项目,用消费赛道的模型测算生物医药——就像让米其林厨师评价军用压缩饼干,标准全错位了。
最魔幻的一次,某院士团队带着原创芯片架构来融资,却被质疑“为什么用户增长曲线不符合指数模型”。老院士气得胡子发抖:“爱因斯坦提出相对论时,要不要先做个A/B测试?”这种用旧地图找新大陆的评审机制,反而可能把真正颠覆性的创新扼杀在摇篮里。
三、 母基金的“温室悖论”
我们总说要把幼苗培育成参天大树,却忘了热带雨林里最壮的树种,从来不是在温室里长大的。现在某些母基金的投资逻辑,像极了过度保护的家庭教育——既要团队有BAT背景(保证基因优良),又要技术通过中试(减少风险),还要已经产生订单(确认市场)。符合这些条件的,恐怕早就被市场化基金抢疯了,哪还轮得到母基金?
真正的早期创新往往诞生在车库实验室里,带着某种“危险的纯粹”。就像二十年前没人看得上马斯克的火箭梦,八年前张一鸣的算法推荐被当作异端。当母基金用过度精致的风控模型筛选项目时,可能正在系统性错过那些看起来“不靠谱”的伟大构想。
或许我们应该重新理解“母”这个字——它不是精心算计的园丁,而是提供沃土的大地;不是规定生长方向的模具,而是包容野性生长的生态。 下次看到某地又成立千亿母基金的新闻时,不妨多问一句:这里面有多少资金敢投给“疯狂但可能改变世界”的想法?有多少容忍失败的容错空间?毕竟,创新从来不是规划出来的,而是生长出来的。
(写完这篇文章时,窗外正好有棵野树从石缝里探出新枝。它没学过PPT路演,也不符合园林局的审美标准,但那种野蛮生长的力量,莫名让人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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