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游投资,一场与人性欲望的博弈
去年在阳朔西街,我坐在咖啡馆二楼,看着底下举着自拍杆的人潮像被无形绳索牵引着移动。隔壁桌的北京投资人正兴奋地划着平板电脑:“这条街的民宿回报率能到12%,比搞科技实在。”他手腕上那串沉香木念珠随着动作轻晃,让我突然想起五台山脚下那些被资本包场的禅修酒店——现在连超度灵魂都要VIP套餐了。
真是个绝妙的讽刺。我们投资旅游业,本质上是在投资人类对逃离的永恒渴望,却又用标准化服务扼杀每一次逃离的可能性。就像我上个月在莫干山住的“野奢”民宿,管家递来的欢迎手册上连看萤火虫的最佳机位都标好了——连野趣都要被精心设计成消费流水线。
最让我后背发凉的是数据背后的真相。都说文旅项目能带动就业,但我在黔东南看到的却是:五星级酒店招的洗碗工永远比非遗传承人多拿500块。当我们砸钱重建古城时,原住民正忙着把祖传雕花窗拆下来卖给文创商店。这种撕裂感让我怀疑,我们投资的究竟是文化传承,还是更高阶的文化拆迁?
或许真正的机会藏在反向操作里。当所有人都在抢滩“网红打卡地”时,我反而看好那些反潮流的“无聊经济”:没有滤镜景点的农业小镇,禁止无人机的观星营地,甚至需要签免责协议的野攀路线。这些反便捷化的体验,恰恰迎合了当代人对抗算法绑架的隐秘需求——就像我那个执意要用胶卷相机拍旅途的95后合伙人说的:“模糊比高清更真实。”

有件事特别有意思。我跟踪了三家主打“数字戒断”的民宿,发现他们 wifi 信号最弱的房间定价最高。你看,人类就是既要又要的动物,我们投资成功的关键,或许不在于满足需求,而在于精准制造“可控的不满足感”。就像迪士尼永远排长队的快速通道,等待本身成了体验的增值部分。
站在2024年的拐点,我突然觉得旅游投资越来越像在养电子宠物。我们搭建沉浸式剧场、AR古迹复原,却忘了去年在喀纳斯遇到的那个哈萨克牧马人说过:“你们汉人拍完照就走,从来不知道草原的夜晚能听见银河转动的声音。”或许最高明的投资,是保留一些无法被量化的人间真实。
当然这些想法可能太理想主义了。上次和浙江老板们聊这个,席间有人直接摔了酒杯:“情怀能当ROI算吗?”但各位想想,当泰国开始对游客收心理健康税,当威尼斯用闸机控制入城人数——这场人性与资本的博弈,或许早该换个玩法了。
(写完这段时窗外正在拆最后一片老胡同,无人机嗡嗡声像极了我去年在吴哥窟听见的蜂群。你说,我们到底是在投资未来,还是在给过去写付费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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