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和老王喝酒，这老兄突然把酒杯往桌上一顿，瞪着我说：“你说这破股市，经济数据一塌糊涂，企业裁员消息满天飞，怎么指数还蹭蹭往上涨？这不是明摆着骗傻子接盘吗？”
我抿了口酒，没急着回答。这种问题我听过太多次了——2015年杠杆牛的时候有人这么问，2020年疫情最严重时美股熔断后V型反弹也有人这么问。有意思的是，问这些问题的人，往往都是在场外跺脚骂娘的那拨。
让我说句可能得罪人的实话：股市上涨从来就不是经济的晴雨表，至少不完全是。它更像是一面哈哈镜，既照出现实，又扭曲现实。我记得2008年金融危机后，伯南克在国会作证时说了一句让我脊背发凉的话：“市场不是预测未来，而是在创造未来。”
这话什么意思？打个比方吧。去年我参观过一个VR体验馆，戴上头盔的瞬间，明明知道眼前都是虚拟影像，身体却诚实地做出了反应。现在的股市某种程度上就是那个VR头盔——当足够多的人相信行情会涨，他们的行为本身就在推动行情上涨，形成一个自我实现的预言。
你肯定要反驳：这不是纯纯的泡沫吗？但容我说句更刺耳的：所有市场本质上都是庞氏结构，区别只在于持续时间和新资金流入的可持续性。特斯拉市值冲上万亿时市盈率300倍，比特币涨到6万9时除了信仰毫无支撑，但这妨碍它们创造财富了吗？没有。因为市场的真谛从来不是“价值发现”，而是“共识构建”。
说到这儿我得插个观察。你有没有发现，最近半年AI概念股的走势特别魔幻？有些公司就发个公告说要布局人工智能，股价就能连拉三个涨停。我认识的一个私募朋友说得更绝：“现在炒AI股就像在夜店开香槟——重要的是气氛到位，谁管它是不是真酒。”
这引出了另一个关键：流动性幻觉。央行们印了十几年钱，这些钱总要找个去处。房地产熄火了，加密货币被监管了，大宗商品波动太大，最后发现还是股市这个池子最深。有时候我觉得股市像个巨大的海绵，不断吸收着全球过剩的流动性，你看到指数上涨，其实看到的是货币贬值的倒影。
但最让我着迷的还不是这些，而是市场集体心理的诡异之处。去年我参加过一个行为金融学研讨会，有个教授展示的数据让我至今难忘：标普500指数70%的涨幅居然都发生在交易时间的最后两个小时。为什么？因为这个时候机构投资者结束观望，散户情绪开始发酵，整个市场进入一种微妙的共振状态——就像演唱会快到高潮时，全场观众会不自觉站起来合唱。
说到这里老王已经听愣了，他晃着酒杯嘟囔：“照你这么说，炒股不就是赌群体心理学吗？”我笑了。或许更准确的说法是，我们在股市里投资的从来不只是公司，更是对他人行为的预测。索罗斯那句“世界经济史是一部基于假象和谎言的连续剧”说得刻薄，但未尝不是真相。
最后说个最近的事。上周我去理发，理发师一边给我剪头发一边推荐股票，说的头头是道。这个信号可能比任何经济数据都值得警惕——当所有人都觉得自己是股神时，盛宴往往接近尾声。但反过来想，或许这次真的不一样？毕竟人类历史上第一次，全球央行联手把利率维持在负数区间这么久，把资产负债表扩张到天文数字…
所以回到最初的问题：股市为什么涨？也许我们该问的是：我们愿意相信什么版本的故事？以及——更重要的——我们愿意在这个故事里扮演什么角色？
（放下酒杯）对了，刚才说的都是我瞎琢磨的，你可别真拿这个当投资建议。要是亏钱了，这顿酒还得你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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