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七的早晨,我站在阳台上看着最后几簇烟花在灰蒙蒙的天空中熄灭,忽然想起去年此时——同样的场景,不同的是当时口袋里还揣着年终奖的热乎劲儿,盘算着该往哪只股票里砸。今年?呵,年终奖缩水了三成,连放烟花的兴致都淡了。
说实话,我对所谓”春节行情”一直持保留态度。那些券商报告里写得天花乱坠的历史数据,在我看来就像年夜饭桌上长辈的祝酒词——好听,但千万别当真。记得去年听信了某首席分析师”红二月必涨”的论断,重仓了消费股,结果整个一季度都在填坑。最讽刺的是,那个分析师春节后跳槽去了家私募,留下我们这些散户对着绿油油的账户发呆。
今年的市场氛围格外诡异。表面上人人都在喊”复苏”,但饭局上聊起股票时,那些穿着Moncler羽绒服的老板们掏手机的动作明显慢了半拍。我认识的一个建材供应商,往年正月里早就开着新提的保时捷到处收红包,今年却悄悄把车抵押了——据说是为了补仓。这种暗流涌动的紧张感,比K线图上的死叉更让人心悸。
我越来越怀疑,我们是不是陷入了一种集体幻觉:一边对实体经济的不确定性心知肚明,一边又强迫自己相信资本市场的独立性。就像明知魔术是假的,还是愿意为最精彩的瞬间鼓掌。有个做私募的朋友酒后吐真言:”现在撑场面的根本不是基本面,是那点残存的仪式感——总觉得过年该买点股票,就像正月里必须吃年糕一样。”
但今年可能连这点仪式感都要打折扣。看看身边:小区门口的烟酒店悄悄挂上了”转让”牌子,常去的茶餐厅把套餐里的鲜虾换成了冻虾仁,连楼下菜市场的摊贩都开始主动抹零——这些毛细血管里的变化,难道不比GDP增速更能说明问题?我有个偏激的观点:当下判断行情该去菜市场而非证券交易所,蒜你狠姜你军的时候,股市反而热闹得反常。
最近让我失眠的不是某只股票的涨跌,而是种荒谬的割裂感。短视频里还在刷”2024财富自由指南”,现实里连985毕业的侄女都开始考社区工作者。这种分裂让所有技术分析都显得可笑——当年轻人挤破头争抢月薪五千的岗位时,讨论PE/PB估值还有意义吗?或许我们该发明个新指标:失业率与股指背离指数。
当然我也在调整策略。把父母养老金从新能源基金里赎回来存了定期,虽然可能错过反弹,但至少能睡个整觉。给自己留了小部分资金玩短线,权当是保持市场敏感度的门票。最近迷上可转债——涨时像股票,跌时像债券,这种精分特质莫名契合当下心境。
烟花彻底熄灭时,我忽然想起《繁花》里宝总说的:”纽约的帝国大厦晓得吧?从底下跑到屋顶要一个钟头,从屋顶跳下来只要八点八秒。”这个春节,太多人还在吭哧吭哧爬楼,却忘了看看自己离地面有多远。
(写完这段看了眼自选股,三只泛红七只泛绿,索性关掉软件泡了杯浓茶——毕竟茶叶不会跌停,最多泡得苦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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