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至今记得大学时第一次走进创新创业协会招新摊位的场景——几张折叠桌拼在一起,上面摆着几台看起来像是从二手市场淘来的3D打印机,旁边贴着几张褪色的“改变世界”海报。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学长热情地向我推销:“加入我们,下一个扎克伯格就是你!” 我差点笑出声。
十年过去了,我见过太多这样的协会:口号响亮,资源有限,活动要么是“成功学鸡汤讲座”,要么是“商业计划书模板教学”。但奇怪的是,总有一小撮人能从这种看似浮夸的土壤里长出真东西。这让我开始怀疑:或许我们对创新创业协会的批评,某种程度上是一种懒惰的傲慢?
一、创新不是教出来的,但可以被“传染”
大多数协会最遭人诟病的就是把创新包装成一套可复制的流程——仿佛跟着“五步创业法”PPT走一遍就能孵化出独角兽。这很荒谬,但换个角度看,真正有价值的或许根本不是课程内容,而是那群“不正常的人”聚在一起时产生的化学反应。
我认识一个做智能硬件的团队,最初就是在协会熬夜改BP时吵出来的。其中一个人后来告诉我:“当时我们连单片机都玩不转,但旁边团队在讨论区块链,对面小组在拆解大疆专利,那种‘再不搞点事情就要被碾压’的焦虑感,比什么导师都管用。” 这种环境下,平庸会成为最不可忍受的事情。
二、资源匮乏,才是最好的压力测试
有人说协会要是有钱就好了——但据我观察,那些拿到学校巨额资助的协会,往往最后变成了官僚气息浓厚的“路演表演艺术家孵化器”。反倒是那些需要自己拉赞助、蹭场地、用学生证混进投资人酒会的团队,练就了一身“野生生存技能”。
有个做校园二手交易平台的小组,当初因为服务器太贵,硬是逼着自己写出了比主流平台轻量化80%的代码。现在回头看,那段日子反而成了他们最大的技术壁垒。这让我想起彼得·蒂尔那句话:“竞争是失败者的游戏”——当所有人都在追逐风口时,被迫走窄路的人反而可能找到真正的蓝海。
三、最危险的,是把协会当“安全屋”
不过我必须泼一盆冷水:协会最致命的陷阱,是让成员产生“我在创业”的幻觉。见过太多团队,在校园比赛里拿几个奖就飘了,却连最基本的财务报表都看不懂。有个残酷的事实:能存活三年的学生创业项目,90%都会在毕业后六个月内死亡——不是死于市场竞争,而是死于终于要面对真实世界的重力。
好的协会应该像“带护栏的蹦极台”:允许你体验自由落体的刺激,但一定会提醒你检查绳索。去年在深圳遇到一个做AI教育的团队,他们的协会有个“死亡答辩”传统:每季度邀请真正的企业高管来毒舌点评,据说曾把创始人当场骂哭。但正是这种残忍的诚实,让他们躲过了后来教育赛道的大崩塌。
写在最后:或许我们该换个问题
与其争论“协会有没有用”,不如问:在算法推荐让我们越来越活在信息茧房的今天,哪里还能找到一群愿意和你面对面吵架、互相拆台又彼此托底的同类?
那个当年招新时吹嘘“扎克伯格”的学长,现在在东莞开模具厂。上次喝酒时他说:“当年协会里最‘失败’的那个,整天捣鼓些不着调的AR项目,现在在给航天院做仿真系统。” 他眨眨眼,“你知道我们协会最值钱的是什么吗?是那间永远亮着灯的杂物间,和里面永远用不光的A4纸。”
这大概就是创新创业协会最悖论的地方:它既给不了你成功秘籍,也保证不了任何结果,但如果你懂得如何“偷取”它的真正价值——那些混乱、碰撞、甚至令人尴尬的试错——它可能会成为你未来十年最怀念的“失败者俱乐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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