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和一位老同学吃饭,他是某航空院所的研究员,几杯酒下肚后突然叹了口气:“我们组去年申请的基金又黄了,理由是‘应用前景不够明确’。”他苦笑着摇摇头,“现在大家都挤破头去搞无人机和AI飞行控制,我们这种研究基础气动理论的,越来越像博物馆里的老古董。”
这话让我心里咯噔一下。航空科学基金——这个本该是行业创新引擎的存在,似乎正在经历一场悄无声息的异化。表面上我们在追逐星辰大海,实际上可能只是在重复建造更好的马车,而不敢想象汽车的模样。
我特别记得2018年参加某技术研讨会时,有位老工程师的发言特别戳心。他说现在评审专家看到“颠覆性”“革命性”这类词就过敏,反倒是“改进型”“优化方案”更容易拿到资助。这就像要求梵高必须先画好标准素描才能尝试印象派——等他把素描练到学院派水准,星夜或许就永远消失在循规蹈矩的调色盘里了。
有个现象特别值得玩味:现在很多获批项目都带着浓浓的“PPT创新”味道。三年周期、明确里程碑、可量化指标…这套工业化管理模式移植到科研领域,就像给野马套上绣花针——漂亮是漂亮,就是跑不起来。我认识个团队为了应付进度检查,不得不把突破性实验拆解成二十多个保守的阶段性目标,最后论文发了一堆,真正的技术突破?大概埋在季度汇报的某页附录里了。
更让人担忧的是评审机制的“近亲繁殖”。某次我偶然看到某领域的年度资助清单,前五个项目负责人居然全是某位院士的学生——这倒未必是暗箱操作,但就像总吃同一家馆子,再好的菜系也会味觉疲劳。当创新变成小圈子的内部游戏,那些真正天马行空的想法,可能连申请书格式都通不过。
不过最近倒是有个令人振奋的案例。某民营火箭公司拿了笔定向基金后,居然把传统燃料配方和3D打印技术混搭试验。当时评审会上吵得不可开交,有位老专家直接拍桌子说这是“违背教科书式的胡闹”。但现在回头看,那次冒险让发动机成本降了40%——有时候,突破恰恰来自那些让专家们坐立不安的“离经叛道”。
说到底,航空基金不该是科研项目的ATM机,而应该是梦想的助燃剂。如果我们永远只资助那些能说清五年内回报率的项目,可能就错过了真正改变游戏规则的机会。就像莱特兄弟当年如果去申请基金,大概会被质问“你们的风洞数据达标了吗?和现有马车运输的兼容性如何?”
下次修订基金指南时,或许该增补条特别说明:欢迎提交让评审委员皱眉头的研究计划。毕竟航空史的每次飞跃,都是从打破“常识”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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