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冬天,我在北京望京SOHO楼下的咖啡馆里偶遇了一位前小米早期投资人。暖气开得太足,他脱掉厚重的羽绒服,露出印着”MI”logo的卫衣内搭。”知道吗?当年我们投雷军的时候,压根不是在投一家手机公司,”他搅动着拿铁上的拉花,”是在投一种对抗宿命的叙事。”
这个说法让我怔住了。人们总喜欢把小米的融资史包装成教科书般的资本运作案例——2010年天使轮500万美元,2011年A轮4100万,2014年F轮破纪录的11亿美元…数字堆砌得像个精密的数学模型。但如果你掀开财务报表的幕布,会看见更鲜活的东西:一场关于理想主义与生存哲学的豪赌。
我记得2013年那个闷热的夏天,当时还在用三星Note2的我,偶然在电脑城摸到了第一代红米。塑料后盖的廉价感很明显,但MIUI系统里那些细腻的动画效果让人恍惚——这真的只要799?后来才知道,那场价格屠夫式的狂欢背后,是D轮融资时雷军对着投资人画的一个圆:”我们要用生态链把用户圈住,硬件利润可以不超过5%,但互联网服务…” 这个如今被说烂的故事,在当时简直像在说梦话。
最讽刺的是,当2018年IPO招股书揭晓硬件综合净利率果然只有不到1%时,那些曾经嘲笑”互联网公司”定位的投行分析师们,突然开始用”新零售物种”来重新定义游戏规则。资本市场的变脸速度,比MIUI系统更新还快。
某种程度上,小米的融资史像极了中国互联网发展的镜像。早期投资者赌的是中国制造供应链的红利,中期进场的人押注IoT生态的想象力,等到上市前那轮,干脆变成了对”中国版苹果”这个符号的信仰充值。我认识的一位港股基金经理私下吐槽:”每次看小米路演PPT,都觉得在听科幻故事——但你又不得不承认,他们真的把很多科幻场景堆在了你家客厅。”
最近在研究新能源汽车融资模式时,我忽然意识到小米造车的逻辑早在十多年前就埋下了伏笔。当年用手机切入硬件生态是险招,现在用百亿美金押注智能电车,本质上还是在重复那个经典策略:用极致性价比的产品做钩子,钓的是用户全生命周期价值这条大鱼。只不过这次的赌注,比当年高了两个数量级。
有时候我会想,如果2016年那场供应链危机没有逼出雷军亲自督战的破釜沉舟,现在的小米会不会是另一个故事?资本从来擅长锦上添花,但雪中送炭的永远只有对商业本质的偏执。就像我那位投资人朋友最后说的:”别看现在造车闹得欢,真正值钱的从来不是融了多少钱,而是那种能把预言变成现实的疯劲儿。”
窗外望京的霓虹灯次第亮起,咖啡杯底沉淀着未融化的方糖。在这个用估值衡量梦想的时代,小米的融资史或许提醒着我们:最精彩的商业剧本,往往写在资产负债表之外的某个角落。
原创文章,作者:林凤百科,如若转载,请注明出处:https://mftsp.com/4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