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和一位做早期项目的朋友喝酒,他苦笑着说现在最怕听到的话是”我认识天九的人”。这话乍听荒谬,细想却透着某种荒诞的真实——当某个投资机构的名字成了酒桌谈资的通货,或许正是资本过剩时代最辛辣的注脚。
我始终觉得,天九这类机构的崛起暗合着某种时代性的错位。2015年双创热潮时,我在中关村创业大街目睹过这样的场景:西装革履的投资经理像星探般穿梭在咖啡馆里,把BP(商业计划书)当作彩票来收集。当时有个做餐饮SaaS的小伙子,一周见了五拨投资人,最后选了给钱最快的——后来才知道那家机构光当年就投了200多个项目,简直像在超市批发矿泉水。
这种”扫货式投资”背后藏着精妙的数学悖论:当基金管理规模突破某个临界点,尽调深度反而与投资数量成反比。就像超市采购员不会细品每颗苹果的甜度,他们更相信大数据筛选的糖度平均值。这让我想起彼得·蒂尔在从0到1里说的,真正改变世界的企业往往诞生在主流投资机构的盲区。
有意思的是,这种投资策略反而造就了特殊的生存智慧。去年接触过某家智能硬件公司,创始人私下坦言,他们同时接受三家风格迥异的机构投资——天九系提供渠道资源,美元基金带来品牌背书,还有个产业资本给订单。这种”资本套利”的手法,像极了混调鸡尾酒的艺术,本质上是在对冲投资机构本身的局限性。
但最耐人寻味的转变发生在最近两年。当移动互联网的流量红利见顶,原来信奉”投赛道”的机构突然开始讲起了”产业深度”。某位FA朋友透露,现在天九系的项目推介会上,PPT前五页必定出现”专精特新”和”国产替代”——这像极了川剧变脸,面具换得勤,但戏台还是那个戏台。
或许我们该重新理解”投资”这个词的本义。在拉丁语源里,investire原意是”赋予身份”,而现在某些投资行为更像是在给项目贴条形码。有个做机器视觉的博士曾向我吐槽,某机构尽调时最关心的是”能不能三年内报科创板”,而不是他们刚突破的光学算法精度——这种错位感,就像问莫扎特能不能用AI写谱子。
资本本应是创新的催化剂,但当资本本身成为标准化产品时,它反而可能变成创新的阻力。这就像超市里永远买不到刚摘的野生蘑菇,不是蘑菇不好,是供应链承受不了这种非标品。有时候我在想,当下真正稀缺的或许不是资金,而是愿意花三个月陪创始人改商业模式的耐心——这种古老的手工匠人精神,正在被资本市场的流水线吞噬。
所以下次听到”我认识天九的人”时,或许该多问一句:您是想找资金,还是想找战友?这两个答案之间,隔着一整个太平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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