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场里的疯人院:当理性投资沦为行为艺术的注脚
去年深秋,我在陆家嘴某家咖啡馆无意中听见邻桌两位基金经理的对话。一人正激动地划着平板电脑上的K线图说:”你看这个双底形态,绝对是历史大底!”另一人啜着冷萃咖啡幽幽回道:”别骗自己了,你只是在给自己的亏损找心理安慰。”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所谓的专业投资者,本质上和庙门口摇签的香客并无二致——都在用不同的仪式感掩饰对不确定性的恐惧。
金融教科书总是把市场描绘成精密运转的理性机器,却刻意忽略了最关键变量——人性中那些无法量化的疯狂因子。我记得2008年雷曼崩塌时,隔壁炒股二十年的陈叔在证券营业部长椅上喃喃自语:”系统风险?分明是全世界一起发了癔症。”这话虽糙,却意外道破天机:当所有数学模型同时失效时,或许不是模型错了,而是人类集体进入了非理性亢奋状态。
现代投资学最荒谬的悖论在于,我们越是试图用算法驯服市场,市场就越会演化出反制理性的新病毒。就像上个月某AI选股程序突然集体抛售消费股,事后发现只是因为某网红在直播间说了句”现在年轻人都不敢花钱了”。当机器学习开始咀嚼社交媒体的情绪垃圾时,所谓的量化投资不过是用纳米级精度重复着古代占卜师的把戏——区别只是龟甲换成了GPU,蓍草变成了神经网络。
有个现象令我着迷:每当央行宣布降准时,财经评论区总会出现两派信徒。一派高呼”利好来了”,另一派断言”经济更差了”。同样的信息为何能催生完全相反的解读?或许投资本质上不是经济行为,而是大型心理防御机制现场——人们不过是在众多可能性中选择最符合自己心理舒适区的解释,然后用真金白银来证明自己是对的。这就像总有人说”A股十年三千点是赌场”,却刻意忽略同期有317只股票涨幅超5倍的事实,不是看不见,是不愿看见。

我越来越怀疑价值投资究竟是智慧哲学还是幸存者骗局。巴菲特办公室墙上的棒球手名言”只在甜蜜区挥棒”被奉为圣经,但没人追问如果整个球场持续三十年倾斜变形该怎么办?就像那些坚守”低估值策略”的私募,看着宁德时代从80倍PE涨到200倍时还在等回调,最终等来的只有产品清盘线。有时候我在想,或许市场真正奖励的不是深度思考,而是某种偏执型人格——既要坚持逻辑又要适时背叛逻辑的精分艺术。
最近元宇宙地产暴跌90%的新闻让我想起2015年创业板疯牛。当时某知名投资人斩钉截铁说”这次不一样”,结果三年后面对85%的跌幅改口称”要尊重市场规律”。历史从不重复细节但总押着相似的韵脚,而投资者总是集体患上阿尔茨海默症。或许真正的投资智慧不在于预判未来,而在于识别当下正在发生的集体幻觉——并且确保自己不在幻觉最浓烈时当真。
在这个所有人都在假装理性的游戏里,最危险的或许不是承认自己的非理性,而是坚信只有别人是非理性的。下次当你准备加仓时,不妨先问问自己:这到底是深思熟虑的决策,还是只是害怕错过情绪的应激反应?答案可能令人沮丧——我们从来都是戴着理性面具的情绪动物,在资本市场的假面舞会里,踩着随机音乐的节拍假装舞步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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