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去银行办业务，穿着挺括制服的大堂经理笑着问我：”考虑过理财吗？比定期存款收益高两个点呢。”她说话时睫毛膏刷得根根分明，让我想起去年在另一家银行，同样妆容精致的客户经理向我推荐某款净值型产品——后来暴雷了，据说至今还没兑付。
这大概就是现代银行业的魔幻现实：穿着制服的推销员和摆满大厅的易拉宝，都在试图让我们相信，把钱从左边口袋挪到右边口袋就能变出更多钞票。但说实话，我至今仍然坚持把六成积蓄扔进三年期定存，像个守着地窖存粮食的老农民。
定期存款最迷人的地方在于它的”无聊”。你永远不需要在深夜突然打开手机APP查看收益率波动，不必在茶余饭后听到某个政策变动就心惊肉跳。它像一桩包办婚姻——婚前就谈好了所有条件，到期拿本息走人，干脆得像个莫得感情的杀手。去年某城商行理财产品单日暴跌20%那天，我正带着老母亲在医院复查，手机弹出新闻时突然庆幸：至少看病钱还安安稳稳躺在定期账户里吃3.25%的利息。
但理财产品的诱惑像糖衣炮弹。某个做私募的朋友曾揶揄我的保守：”通货膨胀每年啃掉2%，你这相当于倒贴银行钱。”他说话时晃着红酒杯，身后陆家嘴的霓虹透过落地窗打在他的爱马仕皮带上闪闪发亮。结果今年二月，他管理的产品净值跌破0.7，朋友圈改成三天可见。
不是说理财绝对不好。我小姨去年用五万块闲钱买了某互联网平台的固收+，半年赚出趟三亚旅游经费——但前提是她女婿在证监会工作，提前三个月就提醒她赎回时机。这让我想起菜市场总有人能买到最新鲜的排骨，不是因为去得早，而是摊主给她留了后门。
最讽刺的是，现在很多年轻人把基金当定期存。表侄女去年毕业就把工资卡绑定某宝理财通，问她知不知道底层资产配置，她眨着贴了仙子毛的眼睛：”反正比余额宝收益高呀。”这种天真的勇气让我想起2007年牛市时排队买基金的大妈，历史果然是个循环播放的冷笑话。
或许真正的区别不在于产品本身，而在于我们是否诚实面对自己的贪念。我至今留着2015年股灾时的交割单，上面-43%的红色数字比任何风险提示书都管用。定期存款像婚姻契约，理财像恋爱游戏——前者保证离婚能分家产，后者可能让你人财两空，也可能邂逅财务自由的真爱。
走出银行时，大理石地面倒映着LED屏上滚动的”年化5.8%”字样。我突然想起华尔街之狼里小李子的台词：”华尔街第一法则——没人知道这玩意儿到底是涨是跌。”至少定期存款的承诺白纸黑字盖着银行公章，而理财经理的笑容，可能明天就随着岗位调动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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