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所有人都在谈论山顶的风景》
上周和一位做私募的朋友喝酒，他醉醺醺地拍着桌子说：”知道现在最可怕的是什么吗？连楼下卖煎饼的大妈都在问我该不该加仓。”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我们可能正站在某个危险的临界点上。
我父亲在2007年那轮牛市顶峰时，把准备换房子的钱全部投进了股市。记得那个夏天的傍晚，他盯着电脑屏幕上跳动的数字，眼睛里反射出K线图的红光，像极了赌场里杀红眼的赌徒。后来发生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有整整三年时间，我们家绝口不提”股票”两个字。
现在到处都在传某个90后通过杠杆实现财富自由的故事，券商营业部门口又开始排起长队，这种熟悉的狂热让我脊背发凉。但真正让我失眠的，是发现这次和过去有什么不同：算法交易、量化基金、社交媒体上病毒式传播的财富密码…市场被装上了涡轮增压器，波动周期被压缩得令人窒息。
有个反直觉的现象可能很多人没注意到：往往在市场创出历史新高的时刻，真正的聪明钱正在悄悄撤离。他们不是不贪，只是比普通人多了一点对”盛极而衰”的敬畏。就像登山者都明白，站在珠峰顶端时最该做的不是疯狂自拍，而是计算好下山的时间和氧气余量。
我越来越觉得股市高点本质上是个心理学概念。当最后一个犹豫的旁观者终于忍不住冲进场内，当理性分析彻底输给FOMO（错失恐惧症），那个数字意义上的顶峰其实已经不再重要。就像2015年那波行情，在杠杆牛最疯狂的时候，其实很多老韭菜已经在偷偷减仓——他们嗅到了空气中不一样的味道。
最近有个做行为金融学的朋友提出个有趣的观点：现代市场的高点不再是某个具体数字，而是一种集体心理的共振频率。当抖音上的理财网红粉丝数突破百万，当地铁里听到陌生人讨论区块链的次数超过讨论天气，当上市公司老板们不再专心经营主业却整天琢磨怎么炒作股价…这些看似不相关的信号，可能比任何技术指标都更早预示转折点的到来。
说实话，我讨厌现在这种言必谈股市的氛围。记得十年前在券商营业部认识的一位老股民说过：”当扫地阿姨都给你推荐股票时，就该收拾包袱回家了。”虽然这话带着精英主义的傲慢，但你不能否认其中蕴含的朴素智慧。
或许我们该重新思考”高点”的定义——它真的只是图表上那个冰冷的数字吗？还是说，它更像是社会集体心理的一个温度计，测量着我们这个时代对财富的渴望、对风险的麻木，以及那种”这次不一样”的致命幻觉？
（写完这些突然想起，明天又要开盘了。不知道今天酒醒后的那位私募朋友，是会选择继续狂欢，还是开始悄悄系好安全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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