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夏天,我在杭州一家茶馆偶遇了一位做私募的老友。他抿着龙井,突然苦笑说:“你知道最可怕的亏损是什么吗?不是技术失误,是明明按教科书操作,却败给了凌晨三点突然惊醒的自己。”这句话像根刺,扎进了我对投资的所有认知。
多数人总把投资案例当作成功学范本——仿佛只要复刻巴菲特的价值投资或西蒙斯的量化模型,财富自由便触手可及。但真实战场里,那些被刻意隐去的“人性裂缝”,才是决定盈亏的关键。
我曾痴迷于回溯测试(Backtesting),用五年数据验证一个多因子策略,年化收益高达23%。真金白银入场后,却在第三个季度遭遇连续回撤。最崩溃的不是亏损本身,而是某个周二下午,我发现自己竟偷偷修改了止损线——就为了避开当日结算时刺眼的红色数字。你看,理性模型永远算不到这种“自我欺骗的瞬时决策”。
这让我联想到索罗斯的反身性理论(Reflexivity)。市场从来不是冷冰冰的数学集合,而是千万个“认知偏差”的共振场。2021年元宇宙概念爆发时,我亲眼见证一位基本面派高手斥责“这都是泡沫”,结果半年后他默默重仓了某VR龙头——理由竟是“怕被年轻人嘲笑落伍”。恐惧与贪婪?不,现代投资更怕的是“被时代抛弃的孤独感”。

有意思的是,技术分析派和价值投资派争了半个世纪,却默契地回避了一个问题:为什么普通人总在“止损过早”与“止盈过晚”之间循环?也许答案藏在行为经济学里那个著名的“处置效应”(Disposition Effect)——人类对损失的痛苦感知,约是盈利快乐的两倍。但这解释太优雅了,优雅到忽略了那些深夜刷财经APP的焦虑,那些看到亲友赚钱后咬牙切齿的不甘。
倘若非要总结一条血泪经验,我会说:真正需要管理的从来不是投资组合,而是“预期锚点”。去年新能源板块暴跌时,一位坚持定投的朋友反而加仓了——不是因为他相信技术曲线,而是他每年会拿出10%资金做“冲动预算”。用他的话说:“总得给‘我觉得我能抄底’这种妄念留个出口,不然它会炸掉整个仓位。”
最近AI炒股热潮里,我看到更多荒诞案例。某上市公司宣称用大模型预测股价,结果被扒出训练数据包含未来日期。讽刺的是,公告发出后股价连涨三天——你看,市场奖励的不是智能,是“看起来智能”的叙事能力。
或许投资真正的秘密,是承认自己永远无法完全理性。就像那个私募老友最后说的:“我的风控模型里永远有项参数叫‘手贱系数’,每次调仓前先扣掉20%冲动额度。”在这个算法吞噬一切的时代,或许最人性的操作,就是给非理性留一扇天窗。
毕竟K线图起伏间,赚赔从来不只是数字游戏,更是人类与自我博弈的古老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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