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在陆家嘴的咖啡厅,我撞见两位西装革履的年轻投资人正激烈争论。一个挥舞着手机屏幕上的K线图,另一个则反复强调“阿尔法因子衰减速度”。他们面前的笔记本电脑闪烁着九块行情屏幕,像极了战时指挥部的作战地图。这种场景在金融圈早已司空见惯——直到话题突然转向展弘投资时,两人的语调忽然变得像在讨论某种濒危物种。
“他们去年居然拒绝了新能源赛道的Pre-IPO项目?”
“更离谱的是听说还在增持传统造纸业…”
这种困惑我太熟悉了。三年前我参加某场私募峰会时,展弘的合伙人演讲时展示的持仓周期曲线,让台下响起一片礼貌性掌声——那种带着三分怜悯七分嘲讽的掌声。当时有位明星基金经理凑过来耳语:“这种龟速策略,迟早被量化交易碾碎。”

如今再看这场预言,倒像是个辛辣的反讽。当越来越多机构陷入高频交易的军备竞赛,展弘却像是个坚持用毛笔写字的书法家,在满是机械臂的工厂里慢条斯理地研墨。他们最近发布的ESG投资白皮书里,居然用整整一章讨论云南某少数民族村落的手工造纸工艺,这种近乎人类学田野调查的投研方式,让很多同行怀疑他们是不是错拿了社科基金的项目申请书。
有意思的是,这种“反效率”的执着正在显现奇特效果。当主流机构为零点几秒的交易延迟投入上亿时,展弘的研究员会在贵州的茶园住满整个雨季。他们某个消费项目的尽调报告里,甚至包含当地主妇采购路线的手绘地图——这种细节在大数据抓取中永远无法显现,却意外精准预测了社区零售业态的演变。
有次我和他们一位离职的分析师喝酒,这个转行做民宿的年轻人苦笑道:“在展弘学会最宝贵的技能,是辨别不同海拔茶叶的涩度梯度。”他转动着手中的建盏,“但现在谁会花三个月跟踪茶叶经销商的账本?大家宁愿相信卫星图像里茶园的面积变化数据。”
这种认知鸿沟或许正是问题的核心。当投资越来越趋近于精密物理学,展弘却固执地保持着某种人文底色。他们最近重仓的某个传统制造业项目,尽调时甚至纳入了老师傅退休对工艺传承的影响系数——这种变量在任何财务模型里都无法量化,却真实影响着企业十年后的生存状态。
某个失眠的深夜,我翻开展弘十年前发布的长期主义宣言,注意到页脚处有行小字:“我们测量的不是资产价格,而是时间沉淀的价值密度。”这句话放在当下显得格外刺眼。在每天万亿成交量的市场里,还有人用地质年代学的尺度看待投资,这本身就像是对这个时代的温柔反抗。
或许真正的风控不是对冲波动,而是对抗遗忘。当算法正在抹平所有认知差价的今天,那些需要时间发酵的洞察反而成了最后的护城河。就像展弘某个项目组办公室墙上的手写便签——不是某个财务公式,而是句略显矫情的疑问:“我们投的是资本,还是某个可能更好的未来?”
这个问题,或许比任何量化模型都更值得深夜叩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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