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和一位连续创业者喝咖啡，他盯着拿铁拉花突然苦笑：“现在估值没到十亿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创业公司，但你看这咖啡杯——泡沫下面是苦的，糖要自己加。”这句话像根针，刺破了我对融资新闻长久以来的某种不适感。
我总怀疑我们集体患上了“融资数额崇拜症”。记得2018年参加某项目路演，创始人用颤抖的声音宣布获得红杉领投的B轮，台下掌声雷动。三年后却在二手平台看到他们在甩卖办公家具——那家估值曾冲到20亿的公司，连创始团队合影的相框都标价50元。数字会撒谎，但家具折旧率不会。
资本游戏最讽刺之处在于，它把创业变成了行为艺术。某次在孵化器听到两个90后CEO切磋话术：“要说‘重构行业底层逻辑’，别提‘做个新APP’”；“用户增长曲线画陡一点，反正投资人不会要原始数据”。他们像修炼千年的狐狸，精准投喂着投资人想听的叙事，而融资公告变成双方心照不宣的共谋——投资机构需要明星项目支撑基金募资，创业者需要数字镀金来吸引下一轮接盘侠。
但最让我后背发凉的是“烧钱速率”这个黑话。某家生鲜电商融了12个亿， celebration通稿里藏着句“预计18个月实现盈亏平衡”。换算下来每天要烧掉220万，比他们冷链里所有三文鱼腐烂的速度还快。这哪里是创业？分明是策划一场精心计算的金融击鼓传花。
或许我们该向明清晋商学学。去年在平遥票号博物馆看到幅对联：“利从诚中取，誉自信里来”。那些撑起中国金融雏形的商帮，靠的是“东家本金五千两，三年分红翻一番”的踏实——没有TS协议里的反稀释条款，但有家族信誉做的无限连带责任。
现在看融资新闻，我习惯性把报道金额打个三折，再脑补个对赌协议。毕竟真正值钱的从来不是PPT里的GMV，而是深夜加班时团队眼里还没熄灭的光——那个融不到资，但永远没法被估值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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