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和一位做VC的老友喝酒，他半醉时突然拍着桌子说：”现在这帮投资人，连孙子兵法都懒得翻，整天抱着算法模型当圣经。”这话让我想起去年在陆家嘴咖啡厅听见两个年轻人讨论”风险对冲策略”，说得头头是道，却连最基本的”不把鸡蛋放一个篮子”的民间智慧都理解得支离破碎。
说来有趣，我父亲那辈人搞投资，床头总放着本金庸古龙。现在想来，倚天屠龙记里张三丰教张无忌太极剑那段，简直是价值投资的绝妙隐喻——”忘其形而得其意”。现在太多人执着于K线图形的刻板分析，反倒把市场的真气运行给看丢了。
我记得2018年市场低迷时，有个做私募的师兄在终南山租了个院子闭关三个月。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把交易系统里所有的技术指标全删了，只留价格和成交量两条最原始的曲线。他说看着那些花里胡哨的指标，就像张无忌初学乾坤大挪移时硬记口诀，越用力越不得要领。结果那年他管理的基金收益率逆市涨了23%，业内都说他疯了，但我知道这人只是悟到了”重剑无锋”的真谛。
现在的投资圈有个特别滑稽的现象：人人都说要做长期主义者，但财报季稍微有点风吹草动，跑得比青翼蝠王韦一笑还快。我见过某个号称”价值投资信徒”的基金经理，因为重仓股一个季度营收不及预期，当天就清仓了一半仓位——这哪是投资，分明是叶公好龙。
真正让我担忧的是，整个行业正在陷入某种技术崇拜。AI选股、量化模型、大数据预测…这些工具本来该是屠龙刀，现在却被用成了柴刀。上个月某家知名机构的策略会上，分析师拿着神经网络生成的报告讲得天花乱坠，我问了个最简单的问题：”这个模型去年在政策突变时的回撤控制怎么样？”全场突然安静得能听见空调出风声。
有时候我觉得，投资这门手艺正在被异化成精确的谬误。大家执着于小数点后四位的预测精度，却忘了2015年股灾时，最先预警的竟是某个老券商看门大爷——他说地下车库的豪车突然少了两成，这就是最朴素的”擦鞋童理论”中国版。
或许我们应该向武侠世界取取经。风清扬教令狐冲使独孤九剑，讲究的是”无招胜有招”，现在太多投资人却把自己困在模型的牢笼里。郭靖练降龙十八掌，先扎七年马步，现在分析师用三个月速成班学Python就敢预测宏观经济。
说到底，投资到最后都是人性修炼。就像张无忌在光明顶独战六大门派，真正决定胜负的从来不是招式精妙，而是那份”他强任他强”的心境。现在的市场，缺的或许就是这点武侠气。
（写完重读时突然想到，要是真有个”倚天投资”公司，其投资准则应该就三句话：看得懂商业模式，算得清安全边际，熬得过时间考验——简单得就像张三丰教太极拳，但 ninety percent 的人十年都学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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