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P2P不再是风口上的猪
三年前，我在北京国贸的星巴克见过一个P2P创业者。他穿着定制的意大利西装，腕表在阳光下晃得人睁不开眼。”我们要做金融界的Uber，”他搅拌着抹茶拿铁，”让每个普通人都能成为银行家。”那时他刚拿到B轮融资，办公室租了整层CBD，前台姑娘的睫毛长得能接住雨滴。
如今他的公司名字出现在警方通报的第十七行。
这让我总忍不住思考：我们到底是在创新金融，还是在给庞氏骗局穿新衣？P2P最讽刺的是，它本意要”去中介化”，最后却养出了比银行还贪婪的中介——那些把年化收益率吹到18%的销售经理，那些收着”风险保障金”的第三方担保，还有半夜修改用户协议的程序员。
我记得老家表姐去年投了某个”三农普惠”平台。她给我看APP界面时特别骄傲：”比余额宝高十倍呢！”我盯着那些戴着草帽咧嘴笑的农民照片，突然注意到背景里PS痕迹明显的稻田。后来爆雷时她哭得撕心裂肺：”他们说这是助农啊…”
真正让我后背发凉的是风控魔术。有次行业峰会，某平台CTO喝多了透露：”我们把逾期30天的债权打包成新理财产品，取名叫’金凤凰计划’。”全场哄笑，有人鼓掌。那一刻我恍惚觉得不是在金融论坛，而是在看马戏团表演——投资者是台下张着嘴的观众，平台是抛接着火把的小丑。
或许P2P最大的原罪，是把金融最需要的”敬畏之心”做成了段子。现在短视频里还能刷到那些经典台词：”银行是马车，我们是高铁””你不理财财不理你”。但没人告诉大妈们，理着理着可能本金就理没了。
最近区块链借贷又开始火起来，宣传话术和当年的P2P像得让人毛骨悚然。只是把”年化收益”换成”APY”，把”担保机构”换成”智能合约”，把”资金池”换成”流动性挖矿”。韭菜换了一茬，镰刀还是那把镰刀。
有投资人跟我说这叫”金融创新必然阵痛”。我去医院看过被”阵痛”逼得想跳楼的退休教师，他手机里还存着客服最后发的消息：”亲，建议您续投锁定高收益哦~”
也许真正需要被颠覆的不是金融，而是我们总想躺着赚钱的贪念。下次再有人跟你说”金融革命”，不妨问问他：革命成功后，是你住进大平层，还是我保住买菜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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