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在798喝咖啡时，隔壁桌两个穿着始祖鸟的年轻人正激情澎湃地讨论着”赛道””估值””退出机制”。我端着燕麦拿铁的手微微颤抖——这不就是五年前的我吗？那时候我也觉得天使投资是创业者与投资人双向奔赴的浪漫故事，现在回想起来，简直像在拉斯维加斯赌场里谈论真爱。
说实话，天使投资这个行当最吊诡的地方在于：它把高风险包装成高眼光，把运气美化为洞察力。我认识个投资人，三年前投了个共享充电宝项目，当时在路演现场把创始人怼得哑口无言。结果人家去年并购上市，这位老兄现在每个论坛都要把”我早就看出他们的护城河”挂在嘴边。你说这是眼光还是玄学？
有个做FA的朋友跟我说过个大实话：现在早期投资圈里，至少三分之一的人根本看不懂财务报表。他们投项目就像在夜店选人——看创始人是不是有斯坦福背景，PPT里有没有塞满英文缩写，最好还能扯上元宇宙和Web3.0。有次我亲眼见到个做智能猫砂盆的团队，就因为CEO穿着乔布斯同款黑色高领毛衣，当场拿下500万投资。你说离谱不离谱？
但最让我后背发凉的是，这个行业正在制造某种新型焦虑。去年参加个创投峰会，听到个90后投资人侃侃而谈”我们要投改变世界的人”。结束后我在停车场看见他对着特斯拉车窗反复练习这个表情——后来才知道他基金总共就管着2000万，其中1500万还是他爸的钢厂利润。现在想想，所谓天使投资有时候更像是场大型cosplay，大家都在扮演自己想象中的徐新沈南鹏。
当然我也见过真神仙。有位投出过三家上市公司的老师姐，办公室书架上摆的不是商业计划书，而是梦的解析和周易正义。她跟我说早期投资最重要的是”闻味儿”——不是商业模式的味道，是创始人灵魂的焦糊味。有次她带我去见个做农业物联网的小伙子，在对方讲到爷爷的稻田时突然拍板投资。后来那个项目成了，她说是因为在创始人眼里看到了”土地般的隐忍”。
这行当最讽刺的是，越是把”价值投资”挂嘴边的人，越可能在看NFT猴子的K线图。我见过最实诚的反倒是个做比特币矿场起家的老哥，有次喝大了搂着我脖子说：”兄弟，咱们这行说白了就是赌场里找牌搭子，区别是咱们赌桌铺着意大利地毯，还雇了交响乐队伴奏。”
所以你说天使投资靠谱吗？这就好比问婚姻介绍所靠谱吗。重要的是知道自己是在找终身伴侣还是露水情缘，是图个心跳加速还是真打算柴米油盐。现在每次看到路演现场那些眼冒绿光的年轻人，我都想给他们塞张纸条：别忘了算算如果这笔钱扔进海里，你能不能笑着看浪花。
（写完这段突然想起，昨天那个智能猫砂盆项目好像真融到B轮了…或许该给我家主子预定一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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