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数字开始尖叫：1987年黑色星期一的记忆裂痕
我至今记得那个周二早晨——1987年10月20日，纽约的空气里飘着廉价咖啡和恐慌混合的气味。交易大厅的电子屏上，道指像被抽去骨头的鱼一样瘫软在地上，前一日22.6%的跌幅像一道血淋淋的伤口。但真正让我后背发凉的，不是那些疯狂抛售的基金经理，而是角落里那个穿着皱巴巴西装的老交易员。他正用铅笔在《华尔街日报》的边角处画着螺旋线，嘴里嘟囔着：”机器吃人了，小子，是机器开始吃人了。”
一、
很多人把87股灾归咎于程序化交易和投资组合保险，这种说法就像说泰坦尼克号沉没是因为甲板上的躺椅摆得太满。真正的病灶藏在更深处：那一年，华尔街第一次大规模患上”数字眩晕症”。当时刚投入使用的DOS系统、闪动着绿色字符的IBM终端，让这些习惯了纸带报价的老狐狸们产生了一种致命的错觉——仿佛那些跳动的数字不再是企业价值的映射，而是某种可以自我繁殖的电子生物。
我亲眼见过摩根士丹利的一个分析师，他把布莱克-斯科尔斯模型输出的结果裱起来挂在办公室，像对待十诫石板般虔诚。当市场开始下跌时，这些穿着布鲁克斯兄弟西装的信徒们，反而加速了祭祀仪式——越是暴跌越要执行”保险策略”，就像溺水者拼命把救生圈砸向自己的脑袋。
二、
有趣的是，当时真正逃过一劫的，反倒是那些被嘲笑的”老古董”。哈德逊河对岸那个总抽雪茄的私募老头，在暴跌前一周清空了所有头寸。后来他在牛排馆里用沾着血丝的餐刀指着我说：”小子，当擦鞋童开始和你讨论β系数的时候，就该知道魔鬼已经穿上阿玛尼了。”这话虽然粗鄙，却戳破了现代金融最华丽的脓包——我们对技术的崇拜，本质上是对自身判断力的怯懦逃避。
某种程度上，87年 crash 像是给整个金融界做了次脑叶切除手术。从此之后，风险控制变成了更精致的数字游戏，但人类对市场本身的那种动物直觉——那种能闻出恐慌腥味的本能，反而被锁进了地下金库的最底层。
三、
如今看着AI量化基金每天收割市场，我总会想起那个画螺旋线的老交易员。87年的幽灵从未离开，只是换上了更精致的皮囊。当GPT-4开始撰写美联储政策分析，当区块链声称要重构信用体系，我们或许该重温那场灾难最荒诞的注脚：崩盘后调查发现，当时有超过30%的抛售指令来自——等待这个讽刺——”风险控制系统”。
也许真正的黑色幽默在于：人类创造了越来越聪明的工具来防止灾难，但这些工具最终都变成了灾难的加速器。就像用更锋利的刀来阻止流血，用更烈的酒来治疗酗酒。在这个算法比我们更懂贪婪的时代，1987年留下的最大启示或许是：当所有数字都在尖叫时，真正该捂住耳朵的，恰恰是那些以为自己是主人的驯兽师。
（后记：上周某对冲基金的AI突然大量抛售消费股，理由是从TikTok视频里检测到”口红效应异动”。看吧，螺旋又转回来了，这次连画线的人都不需要了。）
原创文章，作者：闲不住的铁娘子，如若转载，请注明出处：https://mftsp.com/1892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