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和一位在石家庄做文旅项目的朋友喝酒,他半醉间突然拍着桌子说:”你知道最魔幻的是什么吗?我们这些民营团队挤破头想搞点文化创意,最后发现最大的玩家早就坐在牌桌尽头——河北旅投这样的国企,手里攥着整副扑克,却总打出让人看不懂的牌。”
这话像颗石子投进我心里。作为在京津冀文旅圈混了十几年的人,我亲眼见过太多打着”旅游投资”旗号的国企项目:有些像穿着西装的巨人笨拙地跳芭蕾,有些则意外地展现出令人惊艳的舞步。
资源垄断者的创新悖论
河北旅投最让我着迷的,是那种典型的国企式矛盾体。他们手握的资源能让任何民营企业家眼红——动不动就是整片山脉的开发权、滨海土地的优先获取通道、还有那些藏在档案室里的历史建筑改造批文。但有时候,资源太多反而成了诅咒。

记得去年考察崇礼某滑雪项目时,当地民宿老板指着山对面旅投开发的度假区苦笑:”他们光停车场就划了五十亩地,但旺季最缺的居然是卖热红酒的摊位——您说这规划是不是倒着来的?”这种对”大而全”的执念,某种程度上暴露了国企做文旅的思维定式:先考虑怎么容纳十万游客,再思考这十万人为什么要来。
文化叙事的撕裂感
更耐人寻味的是文化表达的割裂。在正定古城项目里,你能同时看到极其考究的唐代建筑复原,和隔壁街区闪着LED灯光的”元宇宙体验馆”。这种分裂感就像看人同时穿汉服和宇航服——单独看都精彩,放一起就魔幻。
有个做策展的朋友曾一针见血:”国企搞文旅最怕’汇报美学’,什么元素都要往方案里塞,最后变成一锅乱炖。”这话虽然刻薄,但确实点出了痛点。当每个决策都要经过层层审批,最终呈现的往往是最大公约数的平庸,而不是带有冒险精神的独特体验。
数字化的迷思
最近他们力推的”智慧文旅平台”更是个典型样本。理论上说,用数字技术整合吃住行游购娱是绝妙主意,但实际体验过就知道——APP里能订到最贵的酒店套餐,却找不到当地老人讲的民间传说;能生成精美的旅行数据报告,却推荐不出凌晨四点最适合看日落的野长城段。
这让我想起人类学家项飙说的”附近的消失”。当科技过度追求效率时,反而把旅行中最珍贵的意外邂逅、偶然发现都给算法过滤掉了。或许国企做数字化最该补的课,不是增加更多功能,而是学会适当”留白”。
在地性的突围尝试
当然也不是没有亮眼突破。去年探访太行山区的”扶贫文旅”项目时,我意外发现旅投团队和当地村民共创的柿子染工坊——没有宏大的建筑群,只是把废弃小学改造成体验工坊,让八十多岁的老奶奶当技术指导。这种”轻介入”的模式反而产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现在周末预约都得抢号。
这种成功案例暴露出一个反直觉的规律:当国企愿意放下”主导者”身段,转而扮演”赋能平台”时,往往能激发出比民营资本更可持续的文旅生态。毕竟能同时调动政策资源、金融杠杆和社区网络的角色,全国也找不出几个。
未来赌局
看着他们新发布的”环京津文旅带”规划,我总觉得像是在看一场豪赌——赌的是后疫情时代人们对”微度假”的渴望,赌的是京津冀协同发展的政策红利,更赌的是国企改革能否真正破除体制惯性。
有次和旅投某中层聊天时,他吐露的真言让我印象深刻:”我们现在最缺的不是钱和资源,而是敢对着可行性报告拍桌子说’这项目没灵魂’的人。”这句话或许道破了所有国企文旅项目的命门:当考核指标遇上用户体验,当短期政绩遇上长期口碑,真正的创新往往诞生在那些敢于打破程式的裂缝中。
站在2023年的节点回望,河北旅投像极了一个手持金钥匙却还在摸索锁孔的人。钥匙固然珍贵,但真正决定能打开怎样世界的,终究是握钥匙的手是否足够敏锐、足够勇敢、足够懂得倾听土地本身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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