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头今日意如何:创业者的血色浪漫
凌晨三点的深圳科兴科学园,我盯着电脑屏幕上那个不断跳动的数字——公司账户余额:47,216.88元。这大概只够支付下个月三分之一的工资。窗外的LED广告牌闪烁着某家新晋独角兽的融资喜讯,红蓝相间的光晕染在玻璃上,像极了三年前我在城中村大排档庆祝天使轮融资时打翻的桑格利亚酒。
创业这件事,从来就不是什么光鲜亮丽的英雄史诗。去年冬天拜访某位连续创业者,他办公室挂着幅字”断头今日意如何”,说是某次濒临破产时写的。当时只觉得矫情,直到上个月被迫裁掉整个技术团队时,才突然读懂那种血色浪漫——创业者的头颅从来都悬在裤腰带上,只不过有人选择用爱马仕皮带,有人用的是地摊上三块钱的仿制品。
一、幸存者偏差的残酷玩笑
创投圈最恶毒的黑色幽默,莫过于把”百战多”包装成励志故事。我们热衷于传颂马斯克睡工厂、张一鸣凌晨回邮件的传说,却选择性遗忘写字楼消防通道里那些抽着闷烟的失败者。有个做SaaS的朋友,在第四次转型失败后给我发了条微信:”知道吗?我们这种人就像鱿鱼游戏里的参赛者,明知道最后只能活一个,还总觉得自己会是那个例外。”

数据不会说谎。清科研究中心显示,2022年中国创业公司五年存活率不足7%,这个数字在疫情后甚至还在持续走低。但吊诡的是,创业培训机构的广告永远在强调那7%的成功案例,就像赌场永远只展示头奖得主的巨幅照片。这种系统性营造的认知偏差,让每个创业者都患上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明明被市场反复毒打,却依然对”下一个风口”保持病态的热情。
二、暴力拆解创业神话
深夜的创业咖啡馆里,总能看到两类人:一类捧着从0到1做读书笔记的萌新,另一类是对着财务报表发呆的老兵。前者还在相信”颠覆式创新”的童话,后者已经参透了商业的本质——所有伟大的企业,最初都是为了解决某个具体到可笑的问题。
美团王兴当年做校内网,不过是想帮大学生找同乡;张旭豪创立饿了么,起因是研究生宿舍叫不到外卖。这些后来被包装成”生态””平台”的庞然大物,诞生时往往带着市井的烟火气。反观现在某些BP,动辄”重构行业底层逻辑”,却连目标用户早餐吃什么都不知道。这让我想起硅谷那个著名段子:如果你的商业计划需要三个以上的缩写词来解释,那么你最好先想清楚自己要卖的是什么。
三、在绞肉机里保持清醒
经历过三次创业失败后,我总结出个反常识结论:创业者最珍贵的品质不是坚持,而是懂得什么时候该放弃。去年某次路演,有个做AR教育的项目明显已经走投无路,创始人却还在高喊”all in元宇宙”。散场后我拦住他:”知道为什么刽子手行刑前要给犯人喝碗酒吗?不是为了减轻痛苦,是让脖子肌肉放松,方便一刀两断。”
这种近乎冷酷的决断力,在创业教科书里很少被提及。投资人永远鼓励你”再坚持一下”,却不会告诉你,有时候及时止损比盲目扩张更需要勇气。就像权力的游戏里小指头说的:”混乱是阶梯”——但前提是,你得先确保自己不会在攀爬时摔得粉身碎骨。
四、向死而生的生存美学
回到开头那幅”断头今日意如何”。后来才知道,那位创业者每次公司转危为安,就会在字画旁添个小标记。如今那宣纸上已经布满深浅不一的墨点,远看像幅抽象派的星空图。
这或许揭示了创业最隐秘的真相:所谓成功,不过是无数个濒死体验的合集。就像老人与海里那条被鲨鱼啃食殆尽的大马林鱼,最后剩下的白骨反而成了最有力的勋章。每次路过科兴科学园,我总要多看两眼那些深夜亮着的窗户——每盏灯背后,都是个正在与死神对赌的灵魂。
(凌晨四点补记:刚收到消息,那个AR教育项目转型做职业教育工具,拿到了Pre-A轮融资。你看,有时候活下来的不是最强大的,而是最懂变通的。)
原创文章,作者:林凤百科,如若转载,请注明出处:https://mftsp.com/179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