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冬天,我在北京金融街的星巴克偶遇了一位中财投资的前项目经理。裹着厚重的羽绒服,他正对着笔记本电脑皱眉——不是在分析财报,而是在修改一篇关于宋代山水画的论文。这个画面一直刻在我脑海里,某种程度上成了我理解这家央企投资巨头的隐喻:在冷硬的资本运作背后,藏着出人意料的文人气质。
大多数分析文章都在复述中财的官方数据——管理多少资产、投资了多少重大项目、获得多少评级奖项。但真正让我着迷的,是这家央企在市场化浪潮中展现出的某种”矛盾美学”。他们既像精明的商人般在海外并购中杀伐决断,又保持着体制内特有的审慎与克制。这种双重性格,让我想起卡尔维诺笔下那个分成两半的子爵——看似分裂,实则构成一种危险的平衡。
三年前我参与过某新能源项目的尽调,恰好与中财的投资团队同行。最令我惊讶的不是他们的专业能力(这本是题中应有之义),而是某个深夜的讨论会上,一位资深投资总监突然谈起庄子里的”无用之树”。他说投资有时要学樗树,”树之于无何有之乡,广莫之野,彷徨乎无为其侧,逍遥乎寝卧其下”。在所有人都追逐风口时,敢于不投资反而需要更大智慧。这种带着哲学思辨的投资观,在追求KPI的金融圈里简直是个异类。
但中财最令人困惑的,或许是它的”慢节奏美学”。比起市场上那些追逐热钱的机构,他们的决策流程常被抱怨像”地质演变”。我曾听说某个半导体项目,他们跟踪评估了整整四年才最终出手。这种耐心在当今浮躁的投资圈里近乎奢侈,却暗合了塔勒布的反脆弱哲学——用时间换空间,用谨慎对抗不确定性。有时候我不禁怀疑,这种”慢”是不是一种更高级的投机?

当然也有令人沮丧的时刻。去年某次行业论坛上,听到有同行调侃中财的投资风格像”戴着镣铐跳舞”。国资背景既给了他们得天独厚的资源优势,也带来了特有的决策约束。这让我联想到博尔赫斯笔下那个巴比伦彩票——每个人都是制度的囚徒,又是制度的共谋者。但奇妙的是,他们似乎总能在体制的缝隙里找到创造性解决方案,比如那套著名的”三重风控体系”,既守住国资底线,又给创新留了气窗。
最近在研究ESG投资趋势时,我注意到中财2022年发布的碳中和路线图有个耐人寻味的细节:他们不仅要求被投企业披露碳足迹,还把天工开物里的生态智慧写进了投资准则。这种将古典智慧与现代金融嫁接的尝试,比起简单套用西方ESG模型,或许更契合中国的语境。就像费孝通先生说的”文化自觉”,金融工具终究要扎根在自己的土壤里。
或许我们该重新理解”国家队”这个标签——它不该是僵化的代名词,而可能意味着更宏大的叙事责任。当中财投资海外港口时,他们谈判桌上摆着的不仅是计算器,还有航海图志里郑和的航迹;当他们布局数字经济时,会议室里回荡的不止是算法模型的推演,还有珠算口诀的韵律感。这种古今对话的维度,可能是中国资本最独特的竞争优势。
写完这些文字时,窗外正飘起今冬第一场雪。忽然想起那位改论文的投资人说过的话:”真正的风控不是数学模型,是对时代脉搏的感知。”在这个意义上,中财投资或许正在完成某种范式革命——把冷冰冰的资本运作,变成有温度的价值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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