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和一位老友在解放北路的咖啡馆闲聊,他刚从某家融资租赁公司跳槽,说起行业现状时苦笑着摇头:”你说这行当吧,表面上光鲜亮丽,实际上个个都在钢丝上跳舞。”他搅拌着咖啡,突然压低声音:”去年我们经手的一个项目,客户拿着租赁的设备去抵押了三次,最后连人带设备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种带着码头江湖气的融资故事,在天津这个最早开放融资租赁试点的城市里,每天都在以不同版本上演。作为中国融资租赁的发源地,天津的行业基因里始终带着某种矛盾的特质——既有着北方国企的稳重架子,又藏着码头文化特有的灵活变通。
政策温床与野蛮生长
2006年渤海租赁在天津保税区注册时,恐怕没人能料到这个行业会以如此戏剧性的速度膨胀。最高峰时全市聚集了超过2000家租赁公司,注册资本接近万亿——这个数字甚至超过了某些省份的全年GDP。但令人困惑的是,在这片政策浇灌出的沃土上,真正长成的参天大树却屈指可数。

我接触过的某个项目经理说过段耐人寻味的话:”我们的风控手册有三百页,但真正管用的永远是最后三页的’特殊情况处理指南’。”他说的”特殊情况”,往往意味着需要动用某些不能写在纸面上的本地化智慧。比如如何辨别某家企业的真实经营状况,光看财务报表可能还不如去码头看看他们仓库的货物周转速度。
飞机轮船下的暗流
走在滨海新区,随处可见印着”租赁”字样的办公楼。表面上这些公司做着光鲜的国际业务——从波音飞机到海上钻井平台,动辄就是数十亿的跨境交易。但业内人士都知道,真正支撑行业流动性的,往往是那些不太起眼的工程机械、医疗设备租赁。
有个细节很能说明问题:2022年某知名租赁公司年报显示,其利润率最高的业务板块居然是医疗影像设备租赁,而不是那些看似高端的飞机船舶。这种反差背后藏着个残酷现实——越是标品化的高端资产,越是沦为价格战的修罗场。
监管靴子与转型阵痛
去年银保监会出台的新规像记重拳,让很多习惯了”监管套利”的公司措手不及。某家公司的风控总监私下抱怨:”现在做业务就像戴着镣铐跳舞,过去能通过应收租金保理腾挪的空间,现在基本被堵死了。”但有意思的是,这种约束反而催生出某些创新模式。
我注意到有家中小租赁公司开始专注冷链物流车租赁,他们不仅提供资金,还帮客户对接生鲜配送渠道。这种”融资+融资源”的模式,某种程度上回归了租赁的本源——不是单纯的资金中介,而是真正理解资产使用场景的价值链整合者。
黄昏还是破晓?
当下这个时点看天津融资租赁业,总让我想起海河傍晚的景色——夕阳的余晖还在高楼玻璃幕墙上闪烁,但夜色已经悄然漫过老城区的屋顶。随着经济周期转换和监管常态化,过去那种靠杠杆和通道业务野蛮生长的时代确实结束了。
但换个角度看,这种挤压未必不是好事。就像经历过退潮的赶海人,终于能看清哪些贝壳真正长在礁石上。那些能深耕特定产业、真正理解资产价值的公司,或许正在迎来最好的时代。毕竟在任何经济环境下,总有人需要借助租赁这个工具,把今天的生产能力变成明天的增长动能。
走在意大利风情区,看着那些百年前租界时期的老建筑,突然觉得融资租赁这个行业和这些建筑有种奇妙的相似——都是借用外部资源实现价值增值的智慧。只不过如今要经营的,不再是砖瓦楼宇,而是流动的资本与资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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