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月在陆家嘴的咖啡厅,我听见邻桌两个年轻人激烈地争论着一个”夏普比率优化模型”。他们手中的平板电脑闪烁着五彩斑斓的公式,∑符号和积分记号像藤蔓般爬满了屏幕。我突然想起二十年前父亲在昏黄台灯下打算盘的模样——那时他反复核对着粮油店的流水账,指甲缝里还嵌着芝麻粒。从算盘到算法,从芝麻到β系数,我们真的更懂投资了吗?
投资函数公式本质上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认知骗局。那些穿着定制西装的数量分析师,用偏微分方程编织着现代炼金术的神话。记得我初次接触布莱克-舒尔斯模型时,曾被那种数学优雅性迷惑——直到2008年金融危机爆发,我看着雷曼兄弟的交易员抱着纸箱走出大楼,突然意识到所有公式里都藏着同一个幽灵:它假设人类永远理性,市场永远有效,就像假设太平洋永远不会起浪。
最讽刺的是,当我们把DCF模型拆解得越来越精细时,反而离财富的本质越来越远。去年在京都拜访一位做手工漆器的老人,他工作室的墙上用粉笔写着:”一涂、二磨、三等待”。这种原始的成本收益计算,比任何蒙特卡洛模拟都更接近投资的真谛——时间维度上的价值沉淀,根本不可能被压缩成e的r次方。
现在量化交易员们迷信的多因子模型,本质上和占星师用星盘推算命运没有区别。只不过把”水星逆行”换成了”动量因子失效”,把”星座相位”包装成”因子相关性矩阵”。我见过某个对冲基金的策略报告,278页的PDF里塞满了像诅咒符咒般的希腊字母,最后超额收益却跑不赢一只在键盘上乱踩的猫。

真正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些公式正在异化成新的权力图腾。当某个诺贝尔奖得主的最新模型成为行业标准时,所有市场参与者都不自觉地被绑上同一条公式的锁链——这就像所有人都用同一张乐谱演奏,最终必然引发系统性的共振灾难。2010年的闪电崩盘已经证明,当算法开始对话时,人类反而成了局外人。
或许我们应该回归到更朴素的计量方式:一杯浓茶的温度,一份财报的墨迹深浅,企业主握手时的力度。这些无法被量化的信号里,藏着比任何数学期望都更真实的概率分布。就像我认识的那个广州私募经理,他每年最重要的风控措施是去上市公司厕所闻清洁剂的味道——这种荒诞却有效的” olfactory due diligence “,比任何VAR模型都更早预警过三起财务造假。
当下AI正在疯狂吞噬所有历史数据来训练投资模型时,我反而想起山西票号时代的老规矩:放贷前要让掌柜的和借款人同吃同住三天。这种对人性温度的测量,或许才是被我们遗失的最精妙的投资函数。
公式永远算不出黑天鹅起飞时翅膀扇动的频率,就像再精密的模型也模拟不出一粒沙在鞋里硌了二十年后的形状。当所有量化分析师都在追逐更完美的函数时,真正的超额收益可能正藏在某个被遗忘的角落里——那里没有微积分,没有概率论,只有被雨淋湿的算盘珠正在发出寂寞的反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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