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巨无霸”开始跳踢踏舞
上周和一位做地产基金的老友喝酒,他抿着威士忌突然冒出一句:“你说,世纪金源现在像不像个穿着定制西装跳踢踏舞的巨人?”我盯着杯子里晃动的冰块,突然想起去年在昆明滇池边看到的那个巨型购物中心——阳光下金光闪闪的穹顶像某种未来文明的遗迹,而三公里外菜市场里的大妈正为五毛钱和小贩讨价还价。
这个1991年起家的闽商企业总让我联想到老家祠堂里那架祖传的西洋钟——黄铜齿轮咬合着檀木指针,既要在新时代报时,又得守着老规矩打更。他们最早在福州搞房地产开发时,怕是没想到有天会把“世纪城”模式复制到全国25个城市,更想不到2023年的商业地产会变成需要戴着VR头盔才能看懂的元宇宙棋局。
有意思的是,当互联网大佬们都在谈论“轻资产运营”时,这家公司却还在用重资产模式玩着俄罗斯方块——每落地一个超大型综合体,就像往屏幕最右侧竖着插入一根长条积木。去年冬天我去重庆调研时,站在他们的购物中心天台数车位,密密麻麻的停车线像极了集成电路板。当时突然意识到,这哪是在建商业体,根本是在给城市安装中央处理器。
但最让我脊背发凉的,是他们的酒店业务转型。某次行业论坛听到个说法:世纪金源旗下酒店的宴会厅,每年承办的婚宴数量够让北京市朝阳区所有适婚青年结两次婚。这种看似稳固的现金流,在疫情三年间突然变成了装满陶瓷盘子的手推车——每个急转弯都在哐当作响。我认识的一位酒店总监去年改行做自媒体,最后一次喝酒时红着眼睛说:“我们以前总说服务是护城河,现在发现河水会倒灌。”

或许真正的突围藏在那些不太起眼的角落。上次去他们北京的办公室,意外发现孵化器里藏着做社区团购的创业团队——几个95后穿着拖鞋在讨论算法模型,墙外挂着的企业愿景还是2005年裱好的书法字。这种撕裂感很像当代中国的隐喻:既要守着传统产业的压舱石,又得在数字经济浪潮里冲浪。
有件事特别有意思:他们官网的企业宣传片里,航拍镜头扫过贵阳世纪城时,背景音乐选的是黄河大合唱改编的交响乐。磅礴旋律配上鳞次栉比的楼宇,恍惚间让人觉得这不是在建商品房,而是在完成某种现代版的大禹治水。这种宏大叙事与琐碎现实的反差,像极了我们这个时代的注脚。
说到底,当68万平米的大型综合体遇上直播带货的手机屏幕,当3000间客房的酒店集团面对民宿短租的冲击,传统巨头转型的故事从来不是华丽的华尔兹,而是穿着铆钉靴在钢索上跳踢踏舞——每个脚步都要砸出响声,但半点不敢踏错节奏。
(写完这段突然想起,上次在世纪金源商场迷路时,导航APP显示“您正在未知区域徘徊”。或许我们所有人,都正在某个时代的交叉路口做着同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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